欧盟数字服务新动向（一）：短期展望
2020-08-03
2020年5月，欧洲议会经济、科学和生活质量政策司发布报告《数字服务新动向：短期（2021年）、中期（2025年）和长期（2030年）展望以及对〈数字服务法案〉的影响》，目的是通过对未来10年的前瞻性展望，帮助欧洲议会议员在《数字服务法案》的立法过程中做出深思熟虑、突破性和成熟的决定。
报告主要有四章：第一章分析了今后两年会出现的动向。第二章着眼于未来五年，第三章展望未来十年。这项研究的目的是展示数字服务的发展现状和无缝工作方式，展望数字服务如何润物细无声地融入我们的日常生活。
在最后一章中，本报告将提供简要行动计划和建议，帮助欧洲议会议员在法律框架内制定计划。行动计划的三大要素包括：
• 欧洲云/欧洲互联网
• 电子政务风险和融资计划
• 愿景传播计划
执行摘要
未来10～20年，数字化进程将加速。除了消费互联网的创新之外，所谓的“工业互联网”（工业物联网）也会蓬勃发展。B2B（“企业对企业”）和企业部门很快将完全数字化，欧洲公司将在这一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因此，对欧盟立法者来说，做出成熟而富有远见的决定至关重要—让人们相信，不仅美国的公司，而且欧盟也将从中受益。
关键研究成果
图1：研究概览
本研究聚焦数字服务的新动向，分析了从未来两年到2030年共11个业界趋势和动向（见图1）。在短期内，任务型机器人将接管大部分的体力劳动。从农业机器人开始，机器人技术的进步将导致越来越多的简单任务被机器人接管。为促进“工业物联网（IIoT）”的进一步发展，将运用5G等关键技术提升供应链的效率，并在中期内实现更加自主的运输。无缝支付为消费者提供了更流畅的商务方式，尤其是在数字服务方面。
中期的一大趋势是个性化。医疗保健将越来越依赖于数据，从而形成一个依赖预防而非治疗的主动式医疗保健系统。在无缝支付的基础上，无缝商务融合线上和线下购物体验，为客户带来无论是渠道还是位置上的流畅体验。但不仅是消费者会改变：由于未来五年数字人才将在劳动力中占很大比例，雇主和员工之间的关系也将发生变化，这使得数字化文化势在必行。更多的公司将像关注经济一样关注生态，努力使可持续的供应链成为可能。
到2030年，由创新型公司推动的现代社会数字化很有可能完全实现（尽管不是每个人都使用）。在生产和运输领域，6G移动网络将进一步促进互联互通和自主性。无人驾驶汽车将开始载客；货物运输则完全不需要司机。许多产品将完全个性化，甚至依赖于使用DNA来为每个客户找到完美的产品。
为了确保2030年后社会的健康发展，务必会考虑生态影响。为保证全球社区的可持续性，努力建设气候友好型经济是关键。
为了确保这些预测成为现实，并防止数字工具的滥用，我们建议欧洲议会在全球数字化方面占领先机。本研究给出了三大建议：基于欧洲云/欧洲互联网在欧洲建立一个安全、可靠、值得信赖的数字生态系统。电子政务融资计划将利用整个欧洲初创企业的创新能力，创建世界上数字化程度最高、最先进的政府。这些愿景要广而告之，以振人心，一方面确保制定正确的规章制度，另一方面，鼓励大胆行事，积极变革（见图2）。
图2：行动计划时间表
1. 导言
21世纪20年代和21世纪30年代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具活力的两个十年期。其主要原因在于经济部门的进一步数字化，尤其是所谓的“工业物联网（IIoT）”。
在2020年3月和4月撰写本报告时，可以看出数字技术已经成为欧洲社会各个方面的支柱。许多欧盟国家因新冠疫情关闭国境，让人们看到了发达的数字化基础设施对于保持经济在基本水平上平稳运行是多么重要。在隔离和宵禁期间，许多人利用数字服务在家办公。人们的日常生活也离不了数字服务：借助于数字服务和电子商务，人们可方便地购买食品、日用品，进行娱乐，远程会面。欧盟各国政府和行政部门可以继续通过数字远程办公和远程会议进行管理和决策。如果没有数字化解决方案，这场危机将产生更严重的影响。
由于《数字服务法案》将成为欧盟未来十年（或几十年）内所有数字化发展的法律框架，欧洲议会议员必须了解数字服务即将出现的新动向。为此目的，在这篇报告中，我们提出了一个展望未来十年的愿景。
作者认为，如果欧盟想主动而非被动参与全球竞争，就要有掌控数字领导力的强烈愿望。
在本报告中，我们将在三个章节分别展示什么样的动向是可以预见的。第一章将着眼于未来几年，第二章将从中期角度考虑未来五年的情况。在第三章中，我们将介绍大约十年后会显现出来的趋势。
这份报告着眼于数字服务的良性、积极方面。我们未深入研究风险和潜在的危险情况，而是试图揭示可能的机遇和机会。
在报告的所有章节中，有三个潜在的主要趋势将影响欧盟数字服务的所有动向。
潜在趋势1：数字服务的无缝化
在日益数字化的欧盟，所有即将到来的数字服务将无缝地融入日常世界。这些服务可平滑接入任何平台，随时随地可用。这里的“无缝”意味着所有的服务都将通过人机交互—手势、声音和人脸识别—来实现。
潜在趋势2：超个性化
数字服务将越来越多地基于欧盟所有个人用户的数据。产品和服务将为每个用户和消费者量身定制。
潜在趋势3：可持续性
以趋势1和趋势2为基础，可持续性是一个大趋势，它影响着每个欧洲人在未来几年的生活。所有欧洲公民都希望接受可持续的数字服务。该报告将介绍未来即将出现的可持续的个性化数字服务。
在最后一章，我们为欧盟制定了行动计划。
我们使用了欧盟委员会提出的一种新方法做出了上述论断。欧盟委员会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于2020年2月中旬提出的一项宏大议程中提及了该方法。我们行动计划的大意是，欧洲应该在所有的数字化发展中发挥领导作用。怎么做呢？我们认为需要三个大胆的行动计划：
行动计划1：欧洲云/欧洲互联网
欧洲防火墙/云/互联网将在欧洲建立一个基于数据和创新的数字生态系统，以推动竞争并制定标准，这与过去20年中国发生的情况类似。这种欧洲云的基础是民主价值观、透明度、竞争和数据保护。
行动计划2：电子政务风险和融资计划
欧盟应该为欧洲企业制定一项融资计划，以建立发达的电子政务服务。这项计划的目的是投资于那些显示出建立深度数字服务和基础设施的意愿的企业（初创企业和现有企业），以支持政府的数字世界。欧盟政府和各成员国政府应以身作则，成为最现代化的数字政府。
行动计划3：愿景传播计划
这项计划基于一个中心思想，即未来几年内将出现新的根本性技术进步。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的更广泛采用将对数字服务各部门产生影响。因此，这项计划包括《数字服务法案》的定期立法更新、传播方案，以便欧洲公民及时了解这些动向。
2. 短期预测
短期预测是针对近期，即未来两年。这些预测不仅具体，也相当确定。数字服务有三大趋势。
首先，任务型机器人将能够进一步接管体力劳动和重复性任务。由于机器学习使编程变得更容易，制造成本降低，这些机器人所需的投资肯定会大大减少。未来的重大进展是出现能够执行多种任务的通用机器人。
5G网络作为影响深远的创新，肯定会在未来几年内投入运营。这项移动网络新标准提供了更高的数据传输速率、更短的网络时延以及更强大的连接能力，让网络切片和移动边缘计算成为可能。尽管5G网络在大多数消费场景中并无必要，但工业应用程序，尤其是自主交通和互联制造车间，将从5G网络中受益。
最后，无缝支付将在未来几年内使数字服务平滑流畅。在现有方案内增加服务以及不断涌入市场的新军都将提升用户购买（线上、线下）产品或服务时的体验。随着数字支付系统的广泛使用，现金在未来会被用得更少。反过来，数字化的国营或私人货币将增长并被广泛接受。
2.1. 任务型机器人
机器人技术已经大大改变了经济。大多数制造车间都是由机器人操作的，机器人负责焊接、组装和运输从电脑到汽车的所有东西。这些机器人被设计来完成一项特定的任务，我们称之为任务型器人。这类机器人售价高，专业性强。较新的机器人可能执行多个不同的任务，但这需要昂贵的重新编程，更不用说生产线长时间停滞不前了。尽管如此，机器人的生产效率远远高于人力制造。最近，机器人领域取得了新的进展，机器人有望成为现代生产的核心力量。
随着制造机器人的成熟和机器人技术的日益精湛，其他领域也逐渐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其中一个领域是农业任务型机器人。总部位于海牙的初创企业Odd.Bot目前正在研制除草机（见图3），这是一种能够清除田间杂草的农业机器人。这款除草机具有自主系统，能够在不损坏农作物或地面的情况下识别并拔掉田间杂草。公司采用了按需提供“机器人即服务”的商业模式，意味着客户无须购买，只需付费使用。这样，农民的风险更小，因为维护和瑕疵处理涵盖在使用费里。
图3：Odd.Bot研制的除草机
来源： http://www.odd.bot/
另一种解决方案是瑞士初创企业ecoRobotix发明的机器人AVO（见图4）。AVO使用先进的图像识别软件来识别田间杂草，并精确地避开农作物喷洒除草剂。ecoRobotix称，这将减少95%的除草剂用量。机器人可以自主穿过田间，并使用自己的太阳能电池提供太阳能。
图4：ecoRobotix发明的AVO
来源： http://www.ecorobotix.com/en/
然而，除草并不是农业机器人唯一擅长的事情。西班牙公司Agrobot（见图5）正在研究草莓采摘机器人。由于草莓的易碎性，过去需要大量的体力劳动者在短时间内采摘。现在，由于人工智能识别出成熟的草莓，Agrobot可以自主驾驶穿过农场，在不损坏水果或植物的情况下，摘下成熟的草莓。
图5： Agrobot
来源： http://www.agrobot.com/
这些机器人效率更高，而且不依赖化石燃料运作，因此降低工业化耕作的劳动密集性、提高其可持续性。此外，除草机、AVO和类似的机器人可能很快就会大幅减少化学除草剂的使用。化学除草剂既破坏土壤又可能对人类造成危害。
在接管了制造业和农业之后，任务型机器人将继续征服当今大部分的体力劳动和非技术性劳动。无论是建筑工地、运输和物流、清洁还是维护，任务型机器人将很快成为我们数字经济的一个组成部分。
2.2. 5G
在过去的几年里，移动宽带连接对数字服务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如果不使用快速可靠的移动互联网，汽车共享等商业模式就不可能实现。虽然目前的4G+网络对大多数消费者应用程序来说是足够的，但在未来，越来越多的服务需要快速接入互联网，为现有基础设施带来沉重负担。
越来越多的设备，从个人消费类电子产品和物联网设备到无人驾驶汽车和机器人，需要低时延、快速可靠的互联网连接。5G解决了这一问题。
何为5G？
5G是一种新的无线标准，能保证超快速的数据传输、低时延和高可靠性。虽然现有的4G+网络（长期演进技术(LTE)升级版）产生的数据速率高达450 Mbps，但5G有望实现高达10 Gbps的传输速率。时延也将从大约30毫秒缩短到1毫秒。这是通过所谓的移动边缘计算（MEC）实现的。在这里，用于数据处理的数据中心不是位于几个中心位置，而是直接位于访问云的无线电台中。因此，信号只需短距离桥接。即使信号以光速传播，物理距离仍然会导致高时延，以至于无人驾驶汽车等应用程序无法在现有的4G网络中安全运行。
此外，5G无线电基站可被配置成同时连接到大量设备。这些特性使得5G成为工业领域的一项重要技术，例如智能工厂或自主交通（Steinhart, n.d.）。
然而，5G无线电基站的覆盖距离比4G短得多，这意味着同样范围内必须部署更多的5G基站。再加上对于大多数私人用户来说，现有的4G网络已经完全够用了，因此，消费类应用程序大多会继续使用现有的4G网络，而5G将保留给工业用途。4G网络速度足以保证视频和音乐的流畅传输以及手机游戏和应用程序的使用。在不久的将来，只有移动超高清流媒体或要求高的实时在线游戏才需要5G网络（Steinhart, 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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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预测：世界范围内数以亿计的5G连接
来源： http://www.statista.com/statistics/858278/5g-subscriptions-forecast-worldwide/
5G应用领域
原则上，新的数据标准在私营部门不会有太多用例。现有的LTE网络将足以满足大多数目的。这使得5G对工业来说更加重要（Jejdling, 2018; Nokia 2019）。
5G最重要的应用领域之一是无人驾驶汽车。车对车通信的低延迟使得协作性的无人驾驶车队成为可能。这些车辆比传统车辆更安全、更高效（Jejdling, 2018; Nokia 2019）。
工业自动化和智能工厂是5G的另一个应用领域。联网系统以及海量数据的传输和评估会明显提升价值链的效率（Jejdling, 2018; Nokia 2019）。
在工作领域，5G也使移动工作场所和网络办公更加容易。在私营部门，媒体的使用受5G的影响尤其明显。5G会提升直播活动和移动娱乐的传输速度，促使虚拟现实等新技术形式的出现（Jejdling, 2018; Nokia 2019）。
今天还无法预见的其他应用程序肯定会接踵而至。
2.3. 无缝支付
虽然现金仍被用于大量交易，但在过去几年里，欧洲无现金支付的比例一直在上升。每年无现金支付增长约10%（欧洲中央银行，2019）。
我们预测，未来几年无现金支付的份额将加速增长。一谈到无现金支付，（非接触式）借记卡和信用卡是人们首先想到的事情。
然而，无现金支付还包括移动支付解决方案，如Apple Pay，以及用于网上购物的支付服务，如PayPal。目前，所有这些系统或多或少都是独立的解决方案。随着移动支付的推进，现金流的流动性变得更强了（Rauch, 2016）。
电子支付增加的另一个好处是削弱了影子经济。每年有数以万亿计的欧元在影子市场上流动，未经监管，未纳税，导致长期赤字。电子支付的可追溯性比使用现金要好得多，可提供更多资金流动信息，减少逃税，使监管更加容易，转而削弱影子经济（Muller et al., 2013, S. 10-12）。
更进一步，移动支付方案将向无缝支付转变。无缝支付是在购买物品的过程中消除边界，比如说，付款台将被新技术所淘汰。这些新技术能够使“拿了就走”和其他无缝系统成为可能（Feigl, 2019）。
微信
微信最初是一个即时通信应用程序，被认为是中国版的WhatsApp。自2011年推出以来，微信已经获得了长足的发展，成为千百万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WhatsApp几乎只用于信息传递（除了偶尔打电话或最近推出的状态更新），微信为用户提供了更多的服务。在过去的一年里，微信已经成为融合各种服务的一体化解决方案，包括打车、外卖、数字支付服务和在线电子商务市场。微信基本上为用户提供了多种数字服务的完全无缝体验（Sapra, 2019）。
微信允许用户在自动售货机、公共交通工具和街头小贩那里进行购物支付。通过使用诸如二维码或小程序等系统，用户可轻松付款（见图7）。医生预约和求职申请都可以通过微信进行。此外，微信运营商腾讯控股有限公司并不打算止步于此。根据2018年的一份新闻稿，微信计划成为用户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从早到晚，没有间隔（Sapra, 2019）。现在，微信正在朝着这一目标迈进，着手引入虚拟身份证，作为中国公民的社保号。简而言之，在中国，不使用微信的生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Sapra,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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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使用二维码进行微信快速支付
来源：http://pay.weixin.qq.com/index.php/public/wechatpay_en/product_intro?name=quick
然而，是什么造就了微信前所未有的成功呢？我们认为答案很简单：无缝和极其方便的用户体验。微信提供了一个一体化的解决方案，用户不必下载大量的应用程序，在每个程序上注册一个账户，然后切换来切换去。微信提供了各种功能，消除了对其他应用程序的需求。有了微信，用户只需要一个应用程序就可以使用各种数字服务，满足大部分生活需求。这种无缝且普遍接受的解决方案正是微信有别于其他应用程序的原因。
支付宝
一提到一体化解决方案，无可争议，微信当属第一。然而，移动支付市场上有另一个重要参与者。中国零售巨头阿里巴巴运营的支付宝在移动支付方面的市场份额超过50%。由于在阿里巴巴电子商务平台上购物支付时的易用性，支付宝已经发展成为中国使用最多的第三方支付应用程序。用户在网购、转账、生活缴费、线下购物时均可使用支付宝。支付宝几乎可以在中国的任何地方使用（美国商业资讯，2019）。
与微信类似，涉及支付宝的大部分购物都使用二维码。然而，最近支付宝推出了一项新功能，大大提高了支付宝服务的无缝性：刷脸支付。不用扫描二维码，只需对着相机微笑就可以支付购买费用。这使得支付更加方便，并将其转变为几乎完全无缝的体验。据运营商称，使用面部识别是完全安全的，因为它能够区分真实人脸和图片或视频。当然，人们对数据安全和隐私不无担忧（《卫报》，2019）。
2.4. 结论
从短期来看，数字服务形式多样，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所有服务都将部分数字化，为无缝数字化的未来铺平道路。首先，任务型机器人和数字支付系统等专业领域的数字化将继续深入。之后，5G等关键技术将使更加通用、更加自主的数字解决方案成为可能。
总而言之，我们预测世界将在生活的各个领域实现部分数字化。服务之间的差距会缩小，数字解决方案、机器人等将承担多种任务，形成无缝化数字世界。
虽然如此，在不阻碍创新和进步的同时，考虑如何规范这些数字服务是最重要的任务。如果做不到这点，欧洲将很快被美国或中国的公司接管。
